在“金星与婺女争华”之地金华，有侍王府，总占地63000多平米。这是太平天国浙江根据地的指挥中心。怀着对农民起义潮起潮落的感慨，我来到侍王府，触摸历史遗存。

从婺江边的八咏路往东，拐进鼓楼北行，在将军路南端，抬望眼，是一座气势雄伟的照壁，高约6米，面阔17米，顶端沿壁镶嵌造型精美的砖雕，龙飞凤舞，系太平天国遗留至今唯一的一座照壁。照壁后面，五开间王府门厅赫然，上悬蓝底金字“金华府”竖匾。

踏上几级石阶，进入门厅。这里原为唐宋时州衙，元代宣慰司署，元末朱元璋起义军曾驻此，明代巡按御史行台，清代试士院。太平军攻克金华后，召集工匠大规模修茸，成为东院。门内天井空旷，左右庑廊，中间百米甬道，颇有“群雄所向”的气派，直通大殿。

东院主体建筑大殿，又名议事厅，高敞轩昂，廊柱林立，雕梁画栋，宫灯高悬，是当年太平军举行军政会议的场所。大殿中央塑有侍王李世贤（1834-1865）青铜胸像，背衬一丈见方的白底蓝边王府大旗，左侧一行宋体红字，上书“天朝九门御林忠正京卫军侍王李”。据史料，李世贤，广西梧州藤县新旺村人，忠王李秀成的堂弟，1851年随洪秀全揭竿而起。1856年天京（今南京）事变后，天王启用一批少壮派，李世贤授侍天福爵统兵将领，1858年授左军主将。1860年，天京再次告急，李世贤配合李秀成攻湖州、下溧阳、取句容，直逼天京北门外洪山、燕子矶一带，与各路大军彻底摧毁江南大营。鉴于两解“天京之围”战功卓著，被晋封为侍王，统帅一方。清咸丰十一年（1861）5月28日，李世贤率部攻克金华，至1863年撤出，坐镇两年左右。1864年7月天京沦陷后，李世贤建立漳州根据地，转战闽、粤。1865年8月23日于广东镇平遇刺，年仅32岁。

据介绍，抗日烽火中，1939年4月2日，周E来由浙江省国民政府主席黄绍雄陪同，途径金华，在这里向《浙江潮》社1300名青年作抗日时事报告，后题词“埋头苦干，勇往直前，必达最后胜利”。1995年5月8日，时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、国务院副总理朱R基由省市领导陪同，对侍王府的文物保护、修缮等进行考察。

经过穿堂，到后殿，陈列太平军的兵器实物，如大刀长矛等。引人注目的是，殿内陈列一石雕团龙，直径1.20米，环框浮雕5只飞翔蝙蝠，下有云彩，取“五福呈祥”之意，原镶嵌在东院照壁正中，是迄今太平天国时期最珍贵的文物之一。团龙石质细腻，雕刻精美，造型威严，呈腾云欲跃之态。据讲解员指点，下面那只蝙蝠头朝外，暗藏侍王称帝野心。对照史料，当年李秀成被召进入孤城天京，而李世贤则南下进占金华，建立自己根据地。那么，是后人按图生疑，还是真的别有所图？
后殿与耐寒轩之间的庭院里，有千年古柏，左右各一，虬枝苍劲，相传为五代吴越王钱缪亲植。历经1100多年，如今躯干倾欹而不倒，枝繁叶茂，见证了侍王府的兴衰。后院有园林，池塘衰柳。北坡披仙台，尚存八卦形台基，旁有铜钟一口，朱元璋曾登临以观星象。

西院共有四进，由明代“千户所”旧址构筑而成。跨入门厅，经过穿廊，有小花厅，侍王的办公处。三进系侍王和王娘寝宫。每进庭院花木扶苏，隔墙漏窗，环境幽雅。四进为部属及卫士用房。西院北面有军事设施望楼遗址。值得一提的是，在一进和二进，天花板有彩绘，墙上还有大量壁画，如《兵营图》、《四季捕鱼图》、《樵夫图》等，多为太平天国战事及民间渔樵耕读等内容。这里是太平天国时期壁画彩绘保存最多的地方，已发现壁画119幅、彩绘407幅，现已辟为壁画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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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院西南曾有练兵场，可容十万军队操练。当年太平军争半壁江山，侍王在此重整旗鼓。时间毫不留情地在这里定格，消散了刀光剑影，湮没了连营号角，只有金田起义的呐喊声至今还留在教科书里。

对于“长毛造反”、历时14年的“狂飙式运动”，马克思从最初的同情和赞许到后来的批评和指责。1862年太平天国还没有灭亡，他在《中国纪事》中毫不容情地斥责道：“太平天国除了改朝换代以外，他们没有给自己提出任何任务，他们没有任何口号，他们给予民众的惊惶，比给予旧统治者们的惊惶还要厉害。他们的全部使命，好像仅仅是用丑恶万状的破坏来与停滞腐朽对立，这种破坏没有一点建设工作的苗头……太平军就是中国人的幻想所描绘的那个魔鬼的化身。但是，只有在中国才有这类魔鬼。这类魔鬼是停滞的社会生活的产物！”

太平天国运动，作为中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农民战争，“其兴也悖（“悖”通“勃”），其亡也忽”，历史上一直存在不同的声音，引发百年来不少革命家（包括孙中山）为之扼腕感叹。随着史学研究的深入，也有了新的思考。

2012/4/19 于金华 2019/4/20 重访 2025/9/19 乙巳秋分前三日 修改 9/30上传（图文版载9/20微信公众号草木皆醉书斋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