欢迎访问诸暨在线文学专区! 百姓论坛 | 招聘/求职 | 房产 | 汽车 | 家装 | 二手
 

我要投稿
 
我见青山多妩媚——网格员的故事之三
作者:袁永朝  2024/12/25   被浏览 1961 次  评论 0
 我见青山多妩媚
网格员的故事之三
碧海,蓝天。耶树,沙滩。
阳光在懒慵地照着,温和而又惬意。海风一阵阵地吹拂,抚过人的脸颊。海浪似乎在追随着海风的脚步,一路翻卷着白浪,从遥远的海天相连处,一路排鞑而来,一浪又一浪地吻过脚踝,探过人的小腿,一直漫伸到胸前,又悄无声息地退去。自己躺在沙滩上,能够清晰地触摸得到,洁白的沙子,像肌肤一样细腻。眼前的蓝天,一碧如洗,飘浮着白云朵朵,湛蓝的海面上,帆影点点,有鸥鸟在其间翻飞……
一阵音乐声响起,阿平忽地睁开了眼睛。碧海蓝天一下子没有了踪影。映入眼帘的,是洁白如粉的屋顶,有些罗马风味的线条,还有对面的墙上,一个荷花形状的壁灯。
呵,原来是一个梦。
音乐声还在继续响着。原来是手机在来电叫唤。
阿平拿过了手机,看到屏幕上面,是一个陌生的来电号码。
“喂,阿平啊,你不是在用小喇叭叫喊,严禁焚烧秸秆?”电话那头,是一个陌生的,阿平不熟悉的声音。
“是啊,”阿平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回答,“严禁焚烧。”
“你去看看吧!村头又有人在焚烧了。”那人的语气里,有些没好声气。
“是谁啊?”阿平问。
可是“嘟-”地一下,还没等阿平把话说完,那人就把电话挂了。
阿平不知道这个人是谁,也不知道村头是谁在焚烧秸秆,赶紧拨通了网格长的电话。网格长也是村里的书记。他对阿平说,我正在街道开会呢,你赶紧去把它灭了,叫他不要再烧了。
村书记把任务派给了他。
阿平关了电话,瞧了瞧手机,屏幕上的时间,已经超过了10点,可自己似乎还有些睡意朦胧。昨晚睡得太迟了!
昨天是周末,朋友约阿平一起,晚上观看足球比赛直播。想想今天是双休日,阿平便没有犹豫,欣然前往。也许是好久没有一起聚聚了,大家觉得很开心,节目播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,于是再去街头的夜排挡宵夜,一直弄到很晚才回的家。
阿平知道自己不能迟疑了,如果再闭上眼睛,自己恐怕又会睡了过去,便一个挣扎,翻身起了床。上过厕所也不洗脸刷牙,只是在水龙头上接了一捧冷水,抹了一下脸,就下楼出门,骑上电瓶车,直接奔向村头而去。
阿平所在的村子,坐落在一座馒头形的小山下,山不高,树木葱郁。村子的前面,是一片略微有点倾斜的平展水田。水田中间,有一条用来灌溉的河渠。阿平记得上中学的时候,同学的笔记本里,曾看到过“背倚青山面有河,村前稻浪翻青波”的诗句。阿平觉得这句诗写得很不错,它所描绘的景象,似乎就是自己的村庄。阿平就把它抄到了自己的日记本里。
这块略微平坦的水田,是村里人祖祖辈辈赖以为生的口粮田,村里人一直称它为“饭碗头田”。阿平小的时候,集体的粮食不够吃,大家就努力往后山挖潜力,不但原来的林地、坡地被开垦了种了粮,就连坟山的乱石岗,也都被开挖整理了出来,种上了番薯、南瓜等作物,成为了大家赖以糊口的口粮。这些年来,随着社会的改革开放,村里人渐渐走出了家门,不断地在市里省城工作买房,不但后山的那些开垦出来的土地,渐渐返还成为了林地,草木丛生,野鸟出没。就连村前这片“饭碗头田”,也渐渐变起了模样,有人种菜,有人种上玉米、毛豆,甚至有人还把好好的粮田,都抛荒成为了草地。
还未骑到村头,阿平就已经能够闻到,一股焚烧秸秆杂草的焦烟味儿。转到了村头,不再有村民的房屋遮拦,阿平一眼就看到了,“饭碗头田”之中一溜腾空而起的青烟,正随着风势,在半空中倾斜着发散,烟雾飘向了村里。不用问了,迎着青烟的发源地,阿平直接就奔向了那里。
一片已经收割的玉米地里,阿平看到一个有些年纪的农夫,手握着锄头,正在把已经晒干的玉米秸秆,往那个燃烧的火堆上面推。看看有些熟悉的身影,阿平定睛一看,马上就认了出来,这个人不是别人,是五叔!
五叔不是阿平的亲叔,虽然只是个远房亲戚,但是他是和阿平家有来往的人。阿平还在很小的时候,父母就带他到五叔家去玩,后来落实生产责任制,分田到了户,两家有了更多的来往,互相借用过农具,甚至还有几年“双抢”,相互帮助收割过水稻。阿平记得自己结婚的时候,父母就向五叔家借过钱,不然自己的婚宴,不可能办得这样热热闹闹。
阿平一下觉得有点为难,心头有点犹豫,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五叔说。如果直接跟他讲道理:焚烧秸秆会造成空气污染‌,大量的浓烟和颗粒物会影响人与生物的健康;还会造成空气的能见度下降,对交通运输安全构成威胁;或者跟他说“绿水青山,就是金山银山”的理念,政府禁止焚烧秸秆,决心打赢蓝天保卫战,就是在为大家创建一个生态环保家园,估计五叔会把他臭骂一顿,以为自己是在和他摆架子。可是这事要是不说,就这样无功而返,那不是成了笑话?工作任务必须按纪律完成!阿平知道,就算是硬着头皮,他也必须要往前走,他的目标,就是去把那堆正在燃烧的秸秆,给灭了。
阿平摸摸自己的口袋,触摸到昨天抽过的那包香烟还在兜里,心中就有了主意。
离得还远远地,阿平就开口喊了一声:“五叔”。
“在掘地啊?”明明是在焚烧秸秆,阿平却问他是在掘地?
五叔到底是有些年纪的人了,咪了一会儿,才认出人来。他说,“是阿平啊,我在烧玉米杆呢。气象报告说,下午要下雨了,趁着现在它还是干的,我就把它烧了。”
阿平说,“这个不能烧呢,我天天小喇叭在村里喊,你没听到吗?”
五叔说,“就这么一点点东西,马上就烧完了。”
这个时候,阿平走到了五叔面前,从兜里掏出烟,递给五叔一支。趁着五叔点火吸烟的当儿,就把他手中的锄头接了过来。阿平说,“五叔,这个真不能烧。现在被抓住是要罚款拘留的呢。”还没等五叔反应过来,阿平就抡起锄头,向着火堆“啪啪”地挥舞起来。
五叔没想到阿平来这么一下,有些诧异地说道,“你做啥?你做啥?”他想要丢掉手中的香烟,去阻止阿平,可最后只是挣扎一下,终于还是停了下来。
不一会儿,火光焰焰的秸秆堆,就在阿平得锄头下萎了下来。刚才冲天而起的火光,带着如同一条长龙的浓烟,此刻变成了袅袅细丝,有气无力地瘫在了地上。
“不能烧,那你说这些玉米秆做什么呢?放到你家去吗?”五叔显然有一肚皮的气,没好声色地对阿平说。
换成别人,这个时候如果这样和他说话,阿平正好可以和他讲讲道理。可他是五叔啊。五叔这样噎他,阿平一时也没话可说。
是啊,这些秸秆留下来做什么呢?这还真是个问题。
阿平记得,以前村里有人养牛养羊,这些玉米秸杆是很好的青饲料,如果你说声送给他们,人家会欢天喜地,不出一个时辰就把它搬走了。可是现在,不用耕牛犁地,没有人家养羊,这些玉米秸杆,就真的成为废物了。
阿平递给五叔一支烟,算是回答五叔的提问。可是五叔没有接,也没有理他。
这个时候,阿平已经完成任务,可以走了。可是阿平知道,只要自己这样走了,五叔转过头去,就又会把秸秆点燃了。别人这样意气用事,阿平完全可以再报告,让相关部门来处理。
可是对五叔,阿平不能一走了之。
两人就这样僵站着,一时间默然无话。
“五叔,要不我们挖个沟,把它埋到地里去?玉米杆烂了,也可以变做肥料的。”阿平从小开始,就随父母参加地里的生产劳动的,这时候他想了想,对五叔说。
五叔没有说话,但也没有反对的意思。阿平就拿过锄头,沿着五叔的玉米畦沟,动手刨挖起来。
渐渐地, 一条又宽又深,比五叔的玉米畦沟显得更大更深的沟渠,在阿平的锄头下展现开来。五叔看着阿平刨开的畦沟,终于不再冷眼旁观,主动走了过来,把那些没有焚烧掉的秸秆抱过来,丢到沟渠的里面去。
一直到把一条畦沟刨到尽头,阿平看到五叔把秸秆堆到了沟渠里面,就回到开头的地方,挥动锄头把泥土扒划拢来,堆到秸秆的上面去。但是秸秆有点多,高过了沟渠的土面,阿平显得有些吃力,刚刚划上去的泥土,沙啦啦又掉了下来。阿平就索性一脚踩到了秸秆的上面,蓬松的秸秆,立即就在他的脚板底下塌了。阿平这时候再划土,感觉容易多了,泥土不再不听使唤,而是俯首贴耳地,稳稳地铺在了秸秆的上面。
渐渐地,阿平觉得嗓子有些干,喉头象是有团火,头上满是汗水,背上的衣服也湿透了。正午的阳光,热辣辣地直射下来,感觉就像跟盛夏一样火爆,又闷又热。阿平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,看看五叔也在一声不响地干着,就一把将汗水甩在地上,抡起锄头,又埋头干了起来。
直到把所有的秸秆都埋到了土里,阿平才直起了身子。这时觉得腰在酸,背也在疼,手掌火辣辣的——原来已经磨起了泡。阿平看看五叔也是满头的大汗,背上湿漉漉的一片,这时候肚子在咕咕叫,掏出手机一看,已经快1点了。
“五叔,回家吃饭去吧。”阿平向五叔喊了一声。
可是五叔没有理他。五叔对阿平的气,似乎还没有消。
阿平走上前去,拉了五叔一把,说:“五叔,坐我的电瓶车回去吧。”
这一次,五叔没有犯犟,终于跟着阿平,一前一后的走了起来。
看着五叔在电瓶车后座坐稳,又把锄头横过来,放在大腿上面,坐稳了,阿平就开动了电瓶车。一阵凉爽的清风,迎着他们扑面而来,顿时让人神清气爽。
阿平抬起头,一眼望见了自家的村庄。金色的阳光下,馒头山清翠葱郁,白墙黛瓦的村舍,错落有致,温馨而又祥和。哦,这就是自己的家乡,从小就开始生活的地方;也是祖祖辈辈在此耕耘,为之奋斗,心中挚爱的美好家园。

 
评论 0 篇
发布评论
作者:
邮箱:
主题:
验证码 点击可刷新
 
 
 
地址:浙江省诸暨市暨东路70号诸暨日报报业大楼 客服电话:0575-87020951 87016337 87013038   联系信箱:zxb@zhuji.net